棠梨墨染

▲【有人上升平台,我上升正主,没毛病】
刀片鸽子型写手,没人找的无偿词作 。
Bg,bl,gl我都会写,也会看。
作家最喜古龙,编剧最爱周郎。
反派控,忠犬控。也喜欢亦正亦邪的角色,欣赏人设有特点的正派。
霹雳本命cp纵斋,不拆可逆。
(现已淡圈)
此号只写同人

一场荒唐(微禄月)

    却尘思很郁闷。

    作为一个标准的高二狗,每天作业多的要死,熬夜熬到差点地中海,课题难到怀疑人生。

    自家老爹还以照顾后辈之名,将自己曾曾曾师弟的朋友的儿子鹤白丁托付给他,让却尘思帮他

补习功课。还用关系把鹤白丁调到了他寝室唯一的空床,成了他上铺的兄弟。

    虽说他们是同班,但委实没什么交集。却尘思素来内向,除了学习就是看番,能见到他与同学开黑打游戏都是因为期末考结束了。

    而鹤白丁……向来都是班级里的“失踪人口”,上课睡觉玩手机,下课踢球跑操场。由于是体育生,老师也不管。所以在却尘思的印象里,那人一直是个性格恶劣的学渣。

    在却尘思第二十三声叹气中,他早已走错了回寝室的路。

   却.反射弧超长.尘.天然呆.思注意到这点的时候,来自旁边操场的足球,以一个完美抛物线精准的瞄准他的面门。

    他忘了闪躲,只闭了眼。

    若是却尘思拿错了言情剧女主的剧本,此刻应该狗血的被球砸中,然后出现一帅哥男主背着他去医务室。嗯……虽然却尘思更想要一个妹子背他。

   可是生活,永远比小说和电视剧还狗血三分。

   球没有亲吻到却尘思,它落在了一个男孩手里。

   这个男孩眸子很干净,平头,浓眉。长袖校服开着环,显得很吊儿郎当。

   却尘思认得他,也最不想看见他。

   “鹤白丁,谢了。”却尘思终是先开口。

  “没事,下次记得离操场远点。我们组踢球……很狂野。”鹤白丁没词来形容,只好以狂野两字代替。

  “好,那我走了,再会。”却尘思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,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。

   因为却尘思很慌,所以他没有看到开了的鞋带。又因为他只顾着眼前,所以他绊倒了。所以在他旁边的鹤白丁好心扶了一下。

    准确来说,是以左臂揽过他的半个身子。场面一度焦♂灼。

   却尘思脑子飞快的计算着。如果这是一道证明题,那么以上为论证的过程。其结论,就是自己是个蠢货。

  “没事吧你,喝大了?”鹤白丁打量着他。

  “没……没事。”却尘思落荒而逃,速度比起一千米体育测试,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 “这届好学生不行啊,才见个面就吓成这样,我又不会吃了他。”鹤白丁转着球,无奈的抱怨道 。

   是夜。

   却尘思啃着一道数学大题,二十来分钟都没有下笔。一是这道题实在难,二是他如何和鹤白丁这样的人打交道而烦恼。

   “能不能关灯,你很影响别人休息。”鹤白丁探出头来,皱眉,低吼了一句。

   “抱歉抱歉,我这题马上就做完了,再等一下可以吗?”却尘思赔笑道。

    鹤白丁不语,只沉着脸,在书包里翻找。

    正当却尘思以为他要抄家伙打人,想着躲还是干之时。眼前便多了份卷子。

   “你先把书上134页,100页,72页九个公式背一遍。这卷是缥缈月的,再不会就看她的答案。”鹤白丁已有些不耐。

   “多谢。你写完了吗?写完了我就明天早上还你。”却尘思望了一眼打游戏的四个人,很识趣的把【抄】换成了【写】

   “吵死了。赶紧写,如果半夜十二点你还开着灯,老子就下去打你一顿。”鹤白丁吼道,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才是最吵的那一个。

    却尘思心道,那个属性叫什么来着,哦,傲娇。如果还是双马尾的话……

    他轻笑。随即摇头,反应过来,自己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
   于是思绪万千,心有旁骛的却尘思熬到了凌晨一点。

     眼皮打架的他早把自家上铺的威胁跟草算纸一起扔了,也不顾其他,倒头便大睡。

   酣梦中,他只隐约听得窸窣之声,以为是风吹盆翻诸如此事,并未在意。

   晨起,却尘思才发现事情的走向,早已超过了他的预料。

  “你们说奇不奇怪,跟来了个海螺姑娘一样。"却尘思难得的开着玩笑。指着身后早已熄灭的灯,和书包里塞的横七竖八的卷子。

   “啧啧啧,老却你有情况啊。下次带女朋友出来吃饭的时候叫我,我这光头正好做个电灯泡。”别离禅笑道。

  “不会是你有梦游症吧,需要我陪你去看校医吗?”禅仙雪隐关切的问道。虽然,也就这个回答还算靠谱。

  “谁知道呢?”却尘思打着哈哈,余光只瞄着上铺的某人。

     鹤白丁似是未觉,翻了个身,继续蒙头而眠。

    寝室渐渐静了,人也走远。

    现在是六点十五。六点半晨跑。

    却尘思看着表,叹声气,终于决定使用暴力。

    鹤白丁的温暖被窝被人生生掀起,随即一阵冷气灌身。那感觉,怎一个爽字了得?

    “卧槽谁啊,老子杀了你信不信!”炸毛的鹤白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,开始口吐芬芳。

    当事人却尘思表示,现在就是很后悔,非常后悔。

   鬼知道他有那么重的起床气啊!

   “快起床。”好脾气如却尘思,一面躲开鹤白丁挥来的拳头,一面唤着。

   “哦。”梦方醒,鹤白丁揉着睡乱的发,打了个哈欠“下次不用叫我,反正我还会在课上补觉。”

   “我劝你晚上好好睡着,今天上课你别想了。”却尘思无奈地劝诫道。

   “你放过我吧大爷,就是个人情。到时候你考试给我压几道题,让我及格,我再请你吃顿饭不就得了吗?"鹤白丁顿感头大。

     却尘思无言。他一向不擅辩论,但他心中早有了主意。

    课铃荡过,正是七点半。

   “英语?又是那个老太太的课。”鹤白丁嘟囔一句,将书垒好以做掩饰,校服垫在桌上当枕头,全然一副枕梦黄粱的模样。

   “你睡不得。”却尘思淡然道。随即只手挪乾坤,书散衣落。

   “早上不都说好了?”鹤白丁懵了。

   “一是因父母之言,我得为对你负责。二是你昨夜的表现。并不是我认为的无药可救之人。只要你想,晚上有空,我会帮你。”却尘思认真的道。

    周围的人听此一言,莫不一凛,各自唏嘘。

    缥缈月更是沉下了脸。

   “啥?昨晚我不就收拾了一下你的卷子,顺手关了灯吗?别说的那么吓人啊。”鹤白丁百口莫辩,这话确实是事实。可听起来很不对劲。

    经此一提醒,却尘思突然反应过来。

    可是晚了。那位脾气爆如火山的英语老师已站在讲台上,足足有两分钟。

    于是乎,两位“煽动全班同学出声”的罪魁祸首,在经历一番口水洗礼后,以“扰乱课堂纪律”为由,被请出教室。

    “却尘思你特么切开是黑的吧,非要这么开诚布公?我爸要是知道我又承包了门外,他就该申请让我全天在教室学习了。”鹤白丁依着墙,一脸无奈。

   “这……我不知道,对不起。”却尘思也为难起来“不如这样,你期中把语数英三科考及格了。我就去跟叔叔聊聊。” 

  “得了吧,我爸道心坚定,说白了就一倔脾气。就你?我觉得不行。”鹤白丁嗤笑一声,权当做是耳旁风。

    话虽如此,手中稻草不管救不救命,到底还是个希望。

   半推半就之下,鹤白丁终于开始奋发图强。

   却尘思不得不承认天赋一事。那些个在他眼中难于青天的文言文与公式,在人家那里就跟闹着玩似的。单是看了几眼读了几遍就会了。

    鹤白丁也不得不承认友谊之事。只是相处不长时间,相看却越发顺眼,甚至可称之为友。莫名其妙。

   这一日,期中前最后一个晚自习。

   难得认真做题的鹤白丁,被抛来的纸团惊扰。上有“给却尘思”四字,字迹清秀,似是个女生所写。

    若是鹤白丁道声无趣,将纸团扔于那人便低头写卷,倒也无妨。

   可偏偏他扫了一眼。

   【自习结束后,我在实验楼旁小树林等你。有些事,必须当面说。】

    这就活活一挑战书啊!

    鹤白丁当下热血翻涌,凭年少意气,一把抢过却尘思手中的笔,在纸上龙飞凤舞。

   【好,我等着。谁不来谁是孙子。】

   “谁的东西,自己认领。”鹤白丁随心一踢,纸团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讲台上。

  “不是……上面的内容我没看。”却尘思适才反应过来,有些无奈的道。

   “那更好,简直是欺人太甚。见你老实就可以找人堵你?你放心,处分我摊,干就完了。”鹤白丁全然无视了缥缈月的眼神逼历,怒从中来。

   “啊?”信息量太大,却尘思表示一时接受无能。再思量今天的作业,决定闭嘴。

   好不容易熬到放学,人已熙熙攘攘的拥出教室。

   “一起回宿舍吗?”一如往常,却尘思问道。

   “你在实验楼旁的小树林有约,就先去吧。我拿些东西,马上就到。”鹤白丁已经开始找硬家伙了。

   “是那个纸团?我明白了,今天我可能晚点回去,保重。”却尘思心中似已了然。

    保重?这是要拼命啊。

    鹤白丁一下警觉起来,料定学校没有板砖,便拿了个水瓶,一路尾随。

    他离却尘思很远,加上周围不时有人来往,只听得断续几句。

  “你考虑好没有。”是个女孩的声音,很熟悉。

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 ……

  “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,不然你就别想走了!”

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 鹤白丁实在忍不住了。瓶一摔,步一跨,只身护住却尘思。

   “我说同学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却尘思就算欠了你钱,或者让你看不顺眼,也不至于深更半夜专门来堵人吧。”鹤白丁声势不减。

   “碍眼的,你棒打鸳鸯什么意思?脑子被驴踢了?”那人逼问着。

   “小树林从古至今都危机四伏,我他妈倒想问你把我兄弟拖到这里做什么?强抢良男?”思及对方是个女生,鹤白丁还是口下留情些。

  “两位别吵了,这怕是个误会。缈月邀我来此,另有要事。”却尘思夹在中间,很是尴尬。

   “有个屁的误会。”鹤白丁反驳道,却突然觉出些不对来“渺月?缥缈月?”

   “正是。”却尘思应道。

    鹤白丁只想道声告辞,然后遁地而走。

    二年四班有个人尽皆知的秘密:班花缥缈月,暗恋却尘思。

    在给人家赔了一番不是后,二人方悻悻踏上回宿舍的路。

   “你们真在一起了?”鹤白丁虽不意外,却扔是好奇结果。

   “没有。”却尘思强笑道“她向我表白,我没同意,也没拒绝。若是真处了,也就那样吧。”

    鹤白丁没有再问。

   却尘思就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。所以就算不喜欢,开口拒绝也很难。

    尽管如此,在同学眼中,他们已经是情人了。亲呢的举动,暧昧的言语,以及鹤白丁有意无意的助攻。

    期中考,却尘思从年级前三掉到了前五,缥缈月从年纪前五掉到了前十。反倒是鹤白丁,排名直上了一百多。

    于是三人就齐聚在了办公室。

    先谈却尘思缥缈月的早恋问题,再逼问鹤白丁有没有作弊。

   回答倒是统一:没有,不是,老师你别胡说。

    但这并不是老师想听的正确答案。

   “一个个小嘴都挺犟,是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两的qq情头,还是我没看到十二考场的小纸条啊?你们……”

   挨完“批斗”的三人刚出去,鹤白丁便将门一关。及时堵住了班主任的话语。

  “她要真能调监控抓到我作弊,我就认她做干妈。”鹤白丁愤愤不平,搭上却尘思的肩道“哎我说,要不我们三今天晚自习请假出去喝酒吧,庆祝一下折磨人期中考终于完了。”

   “要去你自己去。”缥缈月扯过却尘思的手“我家这位没喝过,要是酒精中毒你负责?”

    “你家的当然是由你负责,不过让我负责我也不介意。怎么样,去不去?”察觉些微妙,鹤白丁将手放下,只继续鼓动却尘思。

   “我今天不舒服,晚自习就不去了。不过放心,我不会跟他胡来的。”却尘思一面无视鹤白丁的抱怨,一面不动声色的脱开她的束缚。

   却尘思本是找借口躲着缥缈月,没成想人家也请假了。此刻电话响了数次,却无人来管。

   “你接了吧,又不是去开房,怕什么。又不能因为早恋把你们开除了。”鹤白丁倒是自在。翘着二郎腿,开了瓶雪花。霎时酒香溢了半屋。

    “不是怕,只是……唉。”却尘思不欲多言,只岔开话头“你倒是真敢在学校里喝,也不怕被人举报?”

   “我都是惯犯了,也没见被处分过。你要不要来一瓶,消仇解忧?”鹤白丁将酒递给他,开始买安利。      

   “我无仇无忧,不需要以酒抚慰。况且,我是真的不会喝。”却尘思推拒道,自然,后半句是实话。  

   “你到底喜不喜欢缥缈月?说实话。”鹤白丁直盯着却尘思,酒气缭绕在他耳边。

    他未饮,却先醉。心魂皆醉。

   “我对她没感觉。从前是,现在亦是,以后……也不太可能变。”却尘思咬唇,终是开口。

  “那不就得了。”鹤白丁抢过却尘思的手机,按了拒接键。“剩下的,你自己跟她说。”

   “她虽然不是被拒绝了就会寻死觅活之人,可是还是会难受吧。我怎么开口。”却尘思抱着头,极其为难。

   “你就不能爷们点,果断一次吗?禄名封从初中就开始追缥缈月,被拒绝了不知多少次。因为她遇到了让她心动的人。你也是,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女孩,那缥缈月怎么办?你要陪她做戏做一辈子吗?”鹤白丁句句如箭,直刺入却尘思的心。

   “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无情,还是你看开了。”却尘思摇头苦笑,终究给缥缈月回了个电话。

   无非是些托词。影响成绩,家长勒令如何如何,给彼此留了薄面。

    缥缈月哭的很凶,懵懂之间,她似已发现。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,既然拿的起,定要放的下。执迷不悟,受伤的不止一人。

    她很果断,所以她明白应当如何。

    一通聊罢,却尘思将手机摔在桌上,强装轻松。

  “我请客,喝吧。”鹤白丁再次适时的买安利。

    “多谢。咳,好苦。”却尘思不再退拒。第一口的味道,却让他皱了眉。

    “喝惯了就好了。”鹤白丁刚想鼓吹自己千杯不醉的战绩。却见人含糊的应着,已倒在桌上,瓶中余酒一多半。

   “我去,真是一杯倒啊。”鹤白丁感叹道,起身收拾残局,顺便把却尘思搬回床上。

   喝醉的人总是睡的熟。次日,两人双双迟到。而缥缈月,也再没同却尘思纠缠,只以男闺蜜的身份相待。

   “我该履行诺言了。你家住哪?”教室门外,却尘思嘴角轻扬,丝毫不见怨意。

   “你喝傻了?我都说了谁都劝不动我爸,你就省点力气吧。”鹤白丁打量着却尘思,总感觉他今天似是换了一个人。

   “我尽力一试,你且信我。”却尘思眸中光芒更甚,语气极其诚恳。

  “好好好,我信你。”鹤白丁欲出口的锋芒,瞬间被那人折断。

  虽然直到双方谈话结束。鹤白丁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劝的,他也不敢问。反正就是口若悬河,妙语连珠,俨然把鹤白丁描绘成了一个偶有叛逆的三好学生。当事人自己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,太假了。

   其结果,就是鹤白丁成功解除禁足。冲隐无为千恩万谢却尘思对自家不争气儿子的关照,还要留他吃饭。

    好一番婉拒之后,却尘思终于出了门。

  “行啊兄弟,你这口才跟庙里解签的和尚有的一拼,经常熬夜,脾性也像。不然以后叫你秃驴好了。”被迫前来送行的鹤白丁随口道。

   “我有头发。”却尘思哭笑不得,却并未否认。“其实叔叔很好说话。而且你的倔脾气跟他不相上下,我都习惯了。”

   “切。听你的语气,交我这个朋友很后悔?”鹤白丁语中多有不满,

   “未曾悔过。”却尘思轻笑。

     嬉闹的二人尚不知晓。楼后车前,有一人压低鸭舌帽。拿着相机,悄然录下。

   数日如晃,却尘思的成绩终于回归正轨。而鹤白丁的排名,也迅速挤进中等一列。两人偶尔也会相约喝酒。只是却尘思的酒量……仍是一言难尽。

    又是元旦。

    那是高中生难得的放松,活动多些也是应当。

  “六个人,输的人要跟你旁边的人说一个秘密,而且这个秘密至今为止除了你自己,只有他知道。这可是福利哦。”班长讲完冗长的规则,意味深长的笑了笑。

    缥缈月与禄名封早已眉来眼去多日,就差公开了。此刻更是首当其冲。

    还差一人。

    被拉去充数的却尘思一打眼便看见了无事可做,戴耳机看球赛的鹤白丁。决定前去问询。

   “太幼稚了,不去。”他果然一口回绝

   “可我心里没底,万一输了呢?若旁边的人不是你,秘密再多也说不出口。”却尘思叹声气。若是不熟的人,他连开口都很难。

  “行了别啰嗦,我去就是了。就这一局,多了不奉陪。”鹤白丁的抗争到底以失败告终,关上手机,乖乖跟人走了。

    也是天道好轮回,第一局却尘思就输了。

   “我可能……不喜欢女生。”却尘思思虑良久,终是向旁边的人低语道。那是十多年来,他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。

   “现在都恋爱自由了,这没什么。但别打我主意啊,我还想多泡几个妹子。”鹤白丁出乎意料的淡定,半点也没有【我把你当兄弟,你却说想上我】的恐慌。

   “不会的,顶多能请你喝喜酒。”却尘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。他想过万种可能,或厌恶,或鄙夷,大不了连朋友都做不成。未料是最好的结果。

   一共六局,每个人都有输的机会。缥缈月早因禄名封的话语羞红了脸,哪管的什么游戏。于是乎,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鹤白丁被莫名其妙的揪了出来。

   “省足球队教练欠我爸一个人情,明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,就直接进省队了。运气好的话,可以进国家队。”鹤白丁一言,直让却尘思发懵。

    省队名额全校就一个。

    虽说以鹤白丁的实力,不走后门,名额肯定也是他的。但若是……

    却尘思不敢再想。

    一整个寒假,无缘无故,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。临近开学,更是右眼皮跳个不停。

    他是不信那些左眼跳财,右眼跳灾的俗语。可玄学就是要逼他承认。

    却尘思一进教室门,人声鼎沸的讨伐会仍未停歇。

   “我去,鹤白丁真是狠,一点也不给兄弟们留活路啊 。”

   “那有什么办法,人家考试作弊从来没被发现过,体育分也好。名额不给他给谁啊。”

   “你小点声,却尘思来了。他应该跟那谁有点勾当,不然怎么可能前脚刚拒绝班花,后脚就去那谁家见家长啊。而且他不是那个什么吗。”

    却尘思脑中一片空白,他不知自己如何安稳的听得这一席话。但他知,自己和鹤白丁被人卖了,而且看样子,价格还很高。

   他的心很乱。一路兜兜转转。鬼神疑猜之中,不觉已在操场。

   那只有一人。鹤白丁正练着球。

   却尘思也没叨扰,只寻了块空地坐下,静默看着。

  “看了这么久,不来试试吗?”鹤白丁抹了把汗,心情似乎很妙,应是不知班中已起风云。

   素来不擅体育的却尘思今日或许真是被气到了,一时头脑发热,竟立刻应下。

   不过三分钟,却尘思便悔了。

  “说了多少遍了,用中间的部位踢,不是脚尖啊兄弟。”濒临崩溃的鹤白丁终于发现,却尘思除了学习简直一窍不通。

  “抱歉,我刚才可能走神了,这次应该不会有误。”却尘思默念要领,终于踢出了一个勉强可以过关的球。

  “很好。我觉得你不适合足球,你应该拿个篮球,然后去学唱,跳,rap。”鹤白丁叹声气,已然放弃这位天资愚笨的学生。

  “嘘。”却尘思没有回嘴,只盯着外面的某处。

   举着摄像机的人似是察觉,举步便逃。

   鹤白丁皱眉,正欲追去,却被却尘思抬手拦下。

   “他定然不是第一次作案,纵然追上,免不了他有后手。”却尘思谨慎分析。

  “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他的同伙,现在看来,是我误会了。”鹤白丁虽未说是何事,意思却很明显。

   “若是我真背叛了你,故意演这出戏呢?”却尘思随口问道。

  “你的眼神不会骗人。但若真看错了,那也是我活该。”鹤白丁的语气,倒分外认真。

   他没有看错人。他们是一起被叫到办公室的。

   当却尘思看到双方家长和年级主任的时候,他心中就咯噔一下,明了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
   何止不简单啊,简直是腥风血雨。

   班主任直接摊牌,将她与匿名同学的聊天记录公之于众。

    一张张照片,一条条录音,下面还配有文字。无论是喝酒,还是作弊,抑或那些莫须有的罪名。单拎一条,皆为“死罪”

    却尘思苦笑。

    有次喝酒,寝室里还有第三人。而且看照片的角度,正是别离禅。

   文字里许多信息都是假的,但配上图,还真挺像回事。

   不认,也得认。

  “都是我的错,与他无关,抱歉。”却尘思看着面色铁青的父母,硬着头皮开口。

  “酒是我喝的,老师是我顶撞的。其余的事,我没做过。至于却尘思,他是被陷害的。他根本没那个能耐,也根本不喜欢男生。”鹤白丁攥紧拳,面无表情。

   一个乖乖子,一个叛逆少年。谁更容易做错事,在旁人眼里,不必言说。

   “证据就摆在眼前,你还不悔改。”冲隐无为语气神情不显怒色,倏而却拍案而起。旁边两三人合力,才压下他要当下教育鹤白丁的冲动。

   “叔,别生气。这不是他的错,我……”却尘思鼓起勇气,再次发话。

   “你再说一个字试试。敢吗?”鹤白丁立刻打断他的言语。明是威胁,暗里却护了他。

   “鹤白丁我是太惯你了。你现在满身都是社会气,哪有半点学生的样子!”脾性果然是遗传,冲隐无为失了往日的沉稳,余下的真性情显露无疑。

    只苦了班主任,劝了半日,才避免了一场家庭战争。

   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多小时,过程磕磕绊绊,总算出了结果。

    鹤白丁被留校察看,而却尘思处分待定,由校方取证讨论后,做出最终决定。

      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,若留校察看好比死刑缓期,处分待定便是无罪释放。

   只是谁都默契的没有提起。

   “我去终于结束了,比罚站都累。”出了门,鹤白丁倒是一脸轻松“秃驴,作业写完记得借我抄。” 

      却尘思似是未闻,冷着脸 快步离去。

   “怎么了你,受刺激了?”鹤白丁不死心,又凑上前来。

   “你傻吗?就算两个人平摊,顶多就是个处分,一年半载还可以申报消除。怎么可能会这么重,你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?”却尘思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,吼道。

   却尘思不常动怒。在他面前,也就这一次。

    却尘思恨。他恨为什么是鹤白丁要背上诸多无端之罪,他恨背后操弄之人,更恨自己为何如此懦弱。

   “然后?我是无所谓。如果你一个三好整天跟体育生厮混,还受了处分。先不说以后别人怎么看你,就说学生会和保送重点的机会,你保的住吗?”鹤白丁愣了愣,随即还口道。

  “那些身外之物不重要。而且我不觉得这种正常的友谊可以称之为厮混,你也不必多想。”却尘思平静而认真的道。

  “你……”鹤白丁略有惊诧,欲言又止。最终也未开口。

   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,却尘思真受刺激了。

    谁都没想到他会约别离禅在小树林一叙。

   “我原先还拿你当朋友。现在不是了,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。”却尘思语气如常,话倒不像他会说的。

   “你要是有现在一半的果断,就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。”别离禅惊讶之余也不忘了嘲讽“很简单,我想除掉一个有可能保送重点的强大对手。而且,我看不惯你。至于鹤白丁,是被你拖累的。不过他会护着你,确实在我意料之外。”

  “呵,有理有据的作恶。”却尘思只有冷笑“我本无心与人相争,你若当真想要那个机会,我送你便是。只希望你不要难为他。”

   “作恶又怎样,你要替天行道吗?还真是颇受他的影响。”别离禅显然不吃这一套,回身便离去。

   却尘思敛了方才的戾气,颓唐的坐在地上。

   他不想信,不敢信。却只能信。  

   昔日同窗五年挚友,今日只为利益反目。

    人心,不可笑吗?

   班里流言蜚语一直没断过,也不知谁又向科长反映某三好与某疑似不良的体育生一起厮混,撤掉了却尘思在学生会的部长之职。

  自那日,鹤白丁一直刻意躲着他。

    一切似是回到了最初,见面不多的两人,毫无交集的生活。

    可那到底不是半年前。两校足球赛,却尘思主动报了后勤,又引来一阵唏嘘。

  “加油。”临上场,却尘思看着鹤白丁的背影,轻声道。

   他连头也没回,只比了一个ok的手势。

   可却尘思仍一厢情愿的认为,他们心中的交流,从未断过。

     比赛已过上半场。

    鹤白丁做前锋带比赛节奏,加上队友的配合,已经大比分领先。按理说下半场就算一个球不进,也能险胜。

   可事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

   就在鹤白丁带球过人,离对方球门不过十步距离之时,对方的后卫突然从侧翼冲过来。

   看他的架势,是准备铲球,做一番无谓的挣扎。鹤白丁已准备好如何应对。

    谁知!

    最后一刻,他突然变了路线,自背后铲球。鹤白丁始料未及,脚直接从球上扭过去。那人口中道着抱歉,笑却狡黠,更是“不小心”踩上他的脚踝。

   在他周围的人甚至能听见咯噔一声。

   鹤白丁皱着眉,硬是没吭声,倒也动弹不得。

  “故意的吧。”却尘思看的心惊,绕是不懂足球的他也明白了几分。

   “老师,他背后铲球还伤人,给红牌啊!”缥缈月更是对无动于衷的裁判喊道。

   裁判终于有了动作。但这张红牌,是给鹤白丁的,没有理由。

     两校领导默认这一举措,无人敢质疑。

   比赛暂停,三分钟后继续。

  “走吧,我扶你去医务室。”却尘思几乎以飞的速度冲到他面前,递出右手。

  “又没残疾,我自己能走。嘶……”鹤白丁别过脸,逞强起身。抬起脚的一刹那,直疼的吸冷气。

  “缈月说了,若你不让别人扶,那只能由却尘思抱你。”禄名封奉自家女票之命而来,由是无奈。

   “啧,她倒管的挺宽。”鹤白丁抱怨道。

     于是乎,无辜躺枪的却尘思,只能眼睁睁看着鹤白丁左手扶着栏杆,右手把着禄名封的肩,踉跄走着。自己这个后勤帮不上半点忙。

   “莫不是脱臼了?”却尘思看着他迅速肿胀发红的脚踝,关切问道。

    “友谊赛,说白了就得打平手。不然谁输了都不好看。我这个快离校的,也算是出尽风头了。”鹤白丁却似未闻,只顾着回答禄名封的问题。

   却尘思突然觉得他们相隔很远,那距离已无法感知彼此。

  却尘思想同舟共济,鹤白丁却只想让他忘记。

  当两者的愿景对立,必要有一人放弃。

    可谁都固执的不想放下那块过期许久的糖。

  他们的关系足足僵了两个星期,qq微信都互删了。然后鹤白丁被劝退,转而去了体校。

   却尘思的新同桌是个转学生。男的,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,着装整齐。

   比起鹤白丁的咋咋呼呼,新同桌简直像块木头。除了向老师问题,他几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。

    却尘思一开始还安慰自己,终于可以安静的学习了。

   可当他对旁边的人脱口而出“今天上课讲重点,你好好听课,别睡”,搞的新同桌莫名其妙之时,他明白他骗不了自己。

  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。

  却尘思的成绩开始疯狂的下滑。

   先是掉到年级前十,慢慢的掉到年纪前五十,最后索性在百名大榜开外。

   他有时也会请病假出去喝酒,欲酩酊一场。可酒也就是那么回事,不想醉时一杯倒,想醉时反而千杯不得醉。

   老师家长几次三番的谈话,威逼利诱,于他来说无用。

    他就是学不进去,就算是梦里也会出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。

   “你是恋爱了还是不想学了啊。我和名封还想报你能被保送的大学呢,一起考重点不香吗?”缥缈月半开玩笑的劝导他

  “我想他了。但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,过的怎么样。”却尘思苦笑。

   缥缈月只能闭嘴,因为她也说不出答案。

   直到一年后的五月,正是海棠花开季节。临近高考,无论是学渣学霸还是学酥,都在积极备课。

    却尘思拿着打印好的复习材料往教室方向走,迎面便与一人擦肩而过。

  “鹤……鹤白丁?”直觉让他回了头,轻唤出那个人的名姓。

   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你每年至少会与数千人擦肩而过,会见到数万张陌生的面孔。可即使人潮汹涌,你依然能找到他。

     “我就是来处理学籍的问题,不是来找你的。”鹤白丁惊愕,随即辩解道。

   “我知道。”却尘思盯着他左臂上的骷髅头纹身,只觉得格外扎眼。

   “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成绩下降的,高考你好好考。要是不过一本线,小树林见。”鹤白丁实在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,只甩下一句没头没脑的狠话,转身便走。

    “好。”却尘思竟然真的应下。

    六月,缥缈月禄名封果然双宿双飞入了重点。本是成绩落到只能上二本的却尘思,突然东山再起,踩着分数线的尾巴入了那所大学。

   时间不是良药,它是遗忘的毒药。久了,记忆就淡了。

    却尘思有了新朋友,也慢慢戒了酒。只是他从不谈恋爱,否则也是挺抢手的男人。

   大学毕业那天,这个城市难得下起了大雨。

   却尘思的家不算太远,但步行回家也不现实。

   于是穷学生却某只能选择拼车。

   和他坐在一起的两人似是足球教练,正攀谈着。闲来无事,却尘思只当听个乐呵。

  “老林啊,你有没有苗子好的前锋,我这个队正缺人。”

  “我见过最好的一个苗子就是鹤白丁,就是脾气烈了点,球踢的还是不错。”

  “能让你开口夸奖的人,实力哪止不错啊。明天带来我看看,这次可是全国联赛。要是真行,就可以直接进国家队了。”

   却尘思心一颤。

  本该淡忘的,一幕幕又重现。好久不曾听闻的名字,在别人口中道出,竟是那般陌生遥远。

   直到他们下车,却尘思都没勇气道出那句“比赛门票可以买吗?几号?”

   自那日后,几乎所有人都说却尘思疯了。

   放弃了进修的机会,拒绝了月薪八千的招聘通知,去当一个出租车司机。

   只有却尘思自己清楚他在做什么。一年多来他跑遍大街小巷,为了寻那两个足球教练,再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人的信息。

     可是他们再也没出现。有时候却尘思也怀疑这是一场梦。

   但就像他去参加缥缈月和禄名封的婚礼,缥缈月所言“知道没有结果,所以才决定放弃,做一个新的选择。这是不伤及双方最好的决定。”

   却尘思不果断,他还在听着车内广播的新闻。国足差一点就可以进世界杯了,不过主力前锋旧伤复发,只能以后再寻良机。

  “师傅,停一下,打车!”前面一个年轻男人唤着,他还扶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,醉醺醺的男人,看起来相当吃力。

  却尘思让他们进来,开了导航。不时酒气便溢满了车。他蓦然想起高中的一些事,却终究没有开口。

 “就差两局比赛,我特么又不是骨折,怎么不能上。”那是却尘思曾经最熟悉不过的声音

  “别逞强了,你脚踝陈旧性脱臼一次比一次严重。教练让你安心休养,不是让你买醉消愁啊。”那人无奈道。

   “还有酒以后少喝,伤身体。”却尘思补充道。

    “你们两一唱一和还挺搭啊,怎么都跟我那高中同学一样唠叨。别说,我还真有点想他了。”鹤白丁是真有些醉了,口不择言。

  “却尘思是吗?我就是。”却尘思决定自报家门。

  “师傅你是重名了吧。你要真是我高中同学却尘思,我就是赮毕钵罗。”鹤白丁大笑,笑中却生出些惆怅来“他应该大学毕业没多久。说不定已经找个白富美老婆孩子热炕头了,哪会大半夜的跑车啊。”

  “鹤白丁你看清楚,我真是却尘思,现在还是单身。”他也跟着笑,跟一个醉汉讲事实果然不现实。

  “……好久不见。”谁知一席话如醒酒茶,鹤白丁沉默半响,终是道出这一句来。

   是啊,也只是好久不见。

  那年阴差阳错,不过只是独赴,一场荒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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